你准备好年薪百万了吗?
2001年,我国正式加入wto,成为世贸组织第143个成员,此后国内外资本和人员的流动日益频繁。根据国家统计局去年公布的数据,2015年度我国合同利用外资项目达到26575个,总额超过1200亿美元,出国旅游人数超1.2亿,留学人数超52万。
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入世”以后,我国企业和公民的涉外纠纷数量也急剧增长,而涉外法律服务人才却一直处于较为匮乏的状态,能够在国家层面代理政府解决国际纠纷的涉外律师更是少之又少。
2012年,司法部、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制定了“涉外律师领军人才”培养计划,拟用四年时间培养数百名精通相关领域业务和国际规则、具有全球视野、丰富执业经验和跨语言、跨文化运用能力的懂法律、懂经济、懂外语的复合型高素质律师领军人才,并建立了全国涉外律师人才库。截至2016年底,全国共有500余名律师进入该人才库,但同目前全国律师总数32.8万人相比,所占比例仅0.15%。
成为一名优秀的涉外律师究竟为什么这么难?主要有三大原因:
no.1 英语
语言是所有想成为涉外律师的人的第一关,而九成以上的人就倒在了这道门槛前
即便你通过了英语四六级,甚至是专四专六,在法律英语面前可能都会遭受信心上的巨大打击,切身体会到“单词全都看得懂,但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的无力感。这并不是夸张,作为专业英语的分支学科之一,法律英语有着很多特殊之处,为了满足逻辑清晰、准确、得当等基本要求,法律英语的句法习惯与常用英语语法有较多差异,从句多,长句多,一整段就是一句话的情况非常普遍,让人经常读了后面就忘了前面,结果整段读完毫无印象。
而且对于习惯用“翻译思维”阅读英文(边读边把词汇在脑中转化组合成中文语句来理解)的人来说,法律英语简直就是噩梦。语言普遍具有内在连贯性,所以一般你在阅读英文语句时,只要认识其中几个主要单词,就可以大致知道这句在讲什么。而法律英语并不是这样,一些常用词汇在法律语境中有着其特殊含义,如action(常义:行动,法义:诉讼)、party(常义:党/聚会,法义:当事人)等;一个词汇在不同领域中也有不同意思,如interest在国际贸易、保险业和营销业中就有不同含义;法律英语中还保留有拉丁文如actusreus(致罪行为)、ad diem(在指定日期)、status quo(现状)等;法语如loifondamentale(根本法)、questionnaire(调查表)、saisie(查封、扣押)等;古英语如therein(在其中)、thereinafter(在下文中)、thereof(其)、thereto(附随)四兄弟,以及一些专有词汇如garnishee(第三债务人)等;还包括大量的固定表达。很显然,一般的大学英语课程及相关水平测试是完全不能满足涉外法律人才法律英语方面的要求的。
不同版本的法律英语教材
针对这一难题,一些法学院中开设了专门的法律英语课程,但遗憾的是此类课程通常由外语学院开设,由英语专业老师讲授,尽管部分教师可能具有相关的经验,但非法学背景让他们对一些法学概念和逻辑并不能完全理解,上起这门课来总有欠缺。
曾就读于华东政法大学国际法学院“沪港交流涉外卓越法律人才实验班”,现于香港城市大学读llm的孙思熠同学告诉律新社,去香港学习后他发现学生们的英语水平大致能分成四类:一是英语母语国家的学生;二是课上能和老师学生流畅交谈的;三是能听懂和回答问题的;四是勉强听得懂,但表达困难的。对于法律英语的学习,孙同学觉得普通的大学英语课程可能有些“鸡肋”,他法律英语水平的锻炼基本上都是在双语或全英文的国际法专业课上完成的。一开始可能不太适应,但一些特定词汇和表达熟悉之后也就没有什么障碍了,他目前的英语水平应该属于第二类,完全能满足日常学习的需要。而且他认为,中国学生的英语水平虽然在文书等方面和母语国家的人比起来还是有较大差距,但在专业水平和经验等方面不输给他们。
translegal网页截图
一些培训机构也瞄准了法律英语的市场,1989年创立于瑞典斯德哥尔摩的传思律阁(translegal)就是其中之一。2014年,传思律阁正式进入中国并成立上海中心。中国区ceo许释元向律新社介绍道,传思律阁拥有一套完整成体系的法律英语培训课程,包括全球第一部专为学习者编纂的法律英语词典,精准高效的法律英语水平在线测试,以及包括合同法、公司法、法律写作等9个门类的专项培训课程。传思律阁与波士顿大学法学院、剑桥大学结为战略合作伙伴,并联合开发其课程,网络课程系统共收录有12000个视频和音频文件、上千个法律文本、1700 个法律练习,是目前全球最大的法律英语学习数据库。传思律阁的法律英语培训不仅面向法学生开设,已经工作的律师也可以根据其专业领域选择相应的课程进修。还有一些大型企业的法务也很需要这样的培训,通过外教进企业内训,使得这些500强企业的法务们在与外国律师邮件沟通时表达更为准确、地道。创设至今,已有超过100个国家的逾30万名学员接受了其法律英语课程的培训。目前,传思律阁在国内合作过的大型企业,包括京东等在内已有20多家。
2.法系
当前世界上主要有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两大法律体系,其既有联系,又差异明显
两大法系从法的渊源、法的分类、法典编纂、法律概念术语和程序方面都多有不同。大陆法系是成文法系,主要分为公法和私法,一般采用法典的编纂形式;英美法系中判例法的地位较高,有普通法和衡平法的划分,施行的是单行法律法规。审判中大陆法系的诉讼程序以法官为重心,法官通常在审判程序中占主导地位;英美法系中法官一般处于“中间人”的地位,存在陪审团制度,强调抗辩。
我国的法律体系比较特殊,是在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法律体系,其与目前仍为国际法律环境中主流的英美法还有着较大差异。法学的培养是法律思维的培养,这一点和语言也有相似之处,当你仅仅熟悉和习惯一个法律体系中的概念和逻辑,必然在涉外法律实务中面临困难。
我国目前法学人才的培养还是以16门法学专业核心课程为主,这样的法学专业培养显然不能满足涉外法律人才培养的实际需求。2012年,教育部公布22所大学设立涉外法律人才培养基地,各校开设“涉外卓越法律人才实验班”,摸着石头过河,不断调整教学规划。如华政的第一届卓越班就主要强调英语,而现在的卓越班学生们还需要从法语和德语中选择一门作为第二外语。从实践来看,“涉外”教学采用双语或全英文,课程也多带有“国际”二字,但实际效果如何,学生能否真正掌握、运用英美法,不少人都会打上一个问号。
“英美证书班”学生与弗吉尼亚法院法官交流
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在2012年开设了“英美法证书班”作为长期的人才培养项目,尝试用更“地道”的方式培养既掌握国内法,又熟悉英美法的复合型人才。法学院副院长胡凌向律新社介绍道,上财法学院在大一新生中根据英语能力和本人意愿选拔40人左右加入“英美法证书班”,除了国内法学教育的基础课程外,这些学生还要在11门全英文课中学习8门,完成22个学分。这11门课程涵盖了英美主流法学院的全部主要课程,基本相当于国外llm的课程内容。“英美证书班”尝试营造类似于国外法学院的教育氛围,大部分教师均从英美国家留学归来,还有两名外籍教师,包括曾任英国strathclyde法学院院长的东方学者mark r.poustie。英美班在教学中采用大量原文案例阅读、课堂答问、论文写作等方式,并组织英美法工作坊、国际模拟法庭、国际模拟商事仲裁庭等活动,还有一些国际交流项目。学生的压力很大,但成效也比较明显。经过自主选择和淘汰,第一届“英美证书班”的28名学生已于2016年毕业,同时掌握两种法系知识的他们有的人选择了出国深造,直接工作的人也颇受有涉外业务的大型律所欢迎。
3.实践
法学是一门非常特殊的学科,它既是文科,又是理科,更是工科
法学是“文科”毫无疑问,法言法语,法条是其结晶;法学是“理科”也没问题,理论学说百家争鸣;但更重要的是法学是要拿来用的,在实务中体现其作用和价值。
可能是受普遍的人才培养模式影响,也受制于学生数量庞大,我国法学院中法学生的教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偏向研究型,教学方式以宣讲为主。法学院校中,“明星教师”的课一座难求,一堂课上的学生经常达到300人或更多。尽管也有一些涉及实务类的课程,但学校内部的教学资源一般很难达到让每个学生都能理论和实践齐头并进地发展,绝大部分学生在校园里接受的教育也仅限于书本,需要自己在校外向法检、法援、律所或公司寻求实践机会,而这些实践也基本上全部是国内法,对于英美法的实践只能通过其他方式实现。
这些方式就包括了jessup(杰赛普)国际模拟法庭辩论赛和moot shanghai国际商事模拟仲裁庭辩论赛等赛事。参与的学生需要检索、阅读大量的英美法案例,方能在模拟法庭或仲裁庭上和外国学生唇枪舌剑地辩论。
moot shanghai 2017 国际商事模拟仲裁庭辩论赛华政参赛队
国际商会北亚地区仲裁及adr主任范铭超也曾担任多年的moot shanghai国际商事模拟仲裁庭辩论赛教练。他向律新社介绍道,在美国,模拟法庭或仲裁庭是法学院学生在大一就必须参与的。法学生们通过这种赛事活动能快速地训练自己掌握、运用法律以及提升自己撰写文书和口头表达的能力,这种方式已经被证明是非常有效的法学人才培养方式。即便有一部分学生参与之后发现自己并不善于激烈的当庭对抗,也能将自己在其中学到的东西应用在其他方面。我国的法学生正缺乏这样的训练。2008年前后,出现在维也纳国际商事模拟仲裁庭辩论赛上的中国面孔只有20人左右,占3000余名裁判和参赛选手不到1%。从2011年起,moot shanghai在多方促成之下发起设立,今年已是第七届。经过短短几年的发展,moot shanghai已经被willem c. vis 国际模拟商事仲裁庭竞赛列为全球十大预赛之一。范铭超表示,这样国际化的赛事能极大的提升学生的英语能力、法律逻辑和公开辩论的能力,以及提升法学生作为法律人最重要的职业道德水平。他进一步解释道,中国学生已经由以前的可能话都说不利索,到如今已经能在仲裁庭上和外国队伍唇枪舌剑地辩论,英语水平不可谓不有巨大的进步;其次,模拟仲裁庭辩论讲求法律逻辑和思维,不同于一般中文辩论中的讲求技巧,对参赛者法律水平的要求十分严格;
出国留学也是越来越多中国法学生们的选择,通过申请ll.m或j.d等项目学习英美法。但英国作为英美法的起源地,其法律人才培养和认证机制也有不同之处。想在英国成为一名事务律师(solicitor),在完成法律学术教育后必须完成lpc课程(legal practice course)。这种一年制的课程属于法律实务教育,主要训练程序法、文书写作和律师职业道德等,英国bpp大学就是提供此类课程的主要机构之一。bpp大学中国服务处经理李卓向律新社介绍道,一般学生出国留学会选择ll.m,但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知道了lpc之后选择这种实务教育,在提升自己学历的同时完成职业培训。完成lpc课程的学生不仅能学习英美法的相关课程,更能获得实务能力。随着全球化的加深,以及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经贸活动的日益频繁,国内外律所都需要既懂中国法律又懂英美法的人。完成了国内法律学术教育和lpc法律实务教育课程的学生有不少都留在了外国律所工作,选择回国发展的人也普遍在一些有涉外业务的大型律所中获得了比较好的机会。
克服这三大难点无疑是一个需要长期不懈努力的过程,成为一名优秀的涉外法律人才是非常艰辛的,但与之相应的回报也是丰厚的。由于门槛高、专业性强,涉外律师的人数会一直相对于律师总数占据较低比例。作为未来非常长的时间内都稀缺的法律人才,涉外律师的年收入一般都在几十万,能够提供高端涉外法律服务的资深律师,年收入可达百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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