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国家审计为例:为查实一个疑点,可能会用到google earth(谷歌虚拟地球仪软件)以及财政系统金财、国土系统金土、税务系统金税等政务信息系统数据和各银行数据中心数据, 除google earth外,其他系统归属各异,形成一个个数据孤岛和数据壁垒,疑点的变现机率与投入的时间人力成本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有时从线上追踪到线下,几笔大额提现,账户借道,便成了审计的断头路。审计也有金审工程,但没有形成共享与合力,后续的数据开发能力、存储能力、提纯能力、安防能力着实堪忧。
曾期许物联网为审计开疆辟土 ,但物物相连后稀缺的仍然是内容。没有内容,物联网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这时候,就需要有一种核心技术为物联网赋能,为审计赋能;区块链,犹如乘着白马的王子,执杖而来。
区块链的杀手锏是去中心化。你、我、他及任何一个组织都是一个独立的称为区块的数据存储单元,各单元按时间顺序相连形成的链条,成为区块链。所有的数字资产、可数字化的资产、或者资产的数字化,都可以采用区块链技术在互联网上进行流通、转移、交换和交易,组成一个分布式的公共账本,无需再进行中心化架构。如果要审计一笔公共支出的绩效,通过物联网和区块链技术,可以在几分钟内追溯到资金链条上每笔派生资金的流向,资金投入前后项目形态的比对以及终极投入产出;再继续审计其中一笔支出的合法合规性,经过法定授权,能轻松穿透组织到组织、组织到个人、个人到资本、资本到资产等所有完整的资金交易结果。分布式公共账本由一组互联的电脑安全地共同维护,任何一个或多个节点数据被篡改后,都可以在其他关联方调取到最真实的原始数据。这种不可改变的审计跟踪,是不是有一种《红海行动》爆爽的即视感?
据推测,区块链从概念走向商业实践需十年,再走向政府实践恐怕还需追加五年,或许一切来得比想象的更快。十五年中,可以基于区块链提前进行以下政府布局:
搭建现金整体监管模型,降低审计直接成本。大额提现是审计的阿喀琉斯之踵。1988年国务院发布《现金管理暂行条例》,三十年未曾修订,大量的贪腐犯罪涉及大额现金,说明我国现金管理制度存在严重问题。而互联网金融、第三方支付行业的快速发展,使现金监管的局势变得十分复杂,监管方式也被新兴技术所淘汰。纵观世界,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墨西哥、印度、俄罗斯、越南等国家,已从制度层面对现金提取和使用实行严格的限额管制。意大利将现金交易上限规定为1000欧元,超过1000欧元的交易,必须通过非现金支付的方式;该国新税法规定,每日从银行账户取款超过1000欧元,或每月取款超过5000欧元的用户,税务机关将其锁定为假设逃税人进行调查;美国金融机构对超过1万美元的现金存款、取款和货币兑换,都需要在交易完成后15天内向联邦金融犯罪执法网递交现金交易报告。上述监管方式已然包含了区块链信用透明、去中心化和分布式账本的思维。
打通各金融数据库,降低审计机会成本。由于各金融数据库特别是个人账户的不相容,审计就某一疑点对多家银行的查询,最终收获的可能只有一笔;有时为了这一笔不得不放弃其他已趋成熟的证据,包括那些指向境外的数据。让不相容的金融数据库实现相互交流,解决起来非常复杂,需要很高的成本,但是对先机的布局和抢占已经激烈地展开。在国外,包括高盛、花旗银行和摩根大通在内的最大型的金融机构主要参与者,都在忙于向区块链解决方案投入大量的资源。他们必须主动接纳这种新的方式,以确保是对他们有利而不是有害。在我国,由于金融机构及金融政策由政府主理,哪怕bat等大公司纷纷插足企业级区块链服务和客户端 api服务,但没有政府托架的公有链很难发挥区块链最大的价值,也无法与审计等监管部门的功能取向相适配。互联网时代,政府已失去了数据整合的先发优势,如果继续漠视对区块链下金融服务所需要的功能进行引导性扩展,未来政府部门的行政效率和效果将大打折扣。
制定政府公有链标准,降低审计沉没成本。我国各级政府部门(含审计)信息化系统建设起步不可谓不早,部分发达地区对公共财政的信息化管理已有近二十年的累积。当发现,由于没有制定统一的政务数据编码、格式标准、交换接口规范等关键技术标准,花巨资建设的系统平台无法互联共享时,各地又转而投入电子政务云平台和大数据中心的建设。此时,不仅大量的沉没成本已经形成,新的投资带来的沉重的中心化架构,也有可能被区块链技术迅速颠覆。区块链技术的先行者们深知,如果多个版本的区块链不能一起发挥作用,那这项技术将变得毫无价值。美国某区块链初创企业发起了一个有40 多家银行参与的区块链联盟,为区块链制定统一的标准;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也在积极参与基于协商一致的、符合国家和国际水平的文献标准制定工作。商业拥有的技术开发推力勿容置疑,但政府更拥有独特的能力,通过制定法律法规来影响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并为其所用。
这是一篇写给未来的拙作。当未来已来,区块链接信用,错弊无处遁形,审计的使命又将指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