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名字里面有个云字,我更觉得云台山如同我的家园。我告诉老公,就算在路边乞讨也值得留下来。我们一路游山观水到了子房湖畔,湖的周围有数不清的摊点,小商小贩们在兜售各种旅游纪念品。我注意到有一个瘦瘦的玉雕师傅显然和身边的喧闹是不一样的。
没错,他是专注的,身处喧哗遗世独立的安静。他的专注让身边的空气凝固了一般,他亭子的身躯也如雕刻一般,他瘦肖的面庞因为常年日晒黝黑,他跟男人的帅气英武无关,却让人一见倾心般的喜欢。
尽管他手里摆弄的是一块块看上去普通的石头,但是刻刀婉转,我却认定他就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玉雕师傅。我远远地看着他,再看看四周别的雕刻师傅,我知道经他手的作品才会是我来云台山最好的纪念。
那位玉雕师傅正忙碌着,他在一块我不知名的石头上给人刻名字。这应该是每日重复的活计,只见他屏住了呼吸,那个可以刻制的石头是景区最受欢迎的饰品,表面光滑,刻字并不容易。我选了三块石头,打算送给家里的三个男孩。我忘了外甥的大名,写了乳名,但是侄子的大名写起来很复杂,女人略微不快,问我能不能也写乳名。
我说那可不行,男人接过去我写了名字的纸条,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看着他按我书写的顺序开始雕刻名字,不由得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女人对他可能进行的的精工细雕显然有几分不耐烦,跑去别的摊位闲聊。
那个男人很专注的在石头上雕刻,那个瞬间让我想起了那句话;“认真的男人最美丽。”我甚至觉得,他隐身在在大山里雕刻那些石头们,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此刻夕阳下他的侧面剪影像极了书里温润如玉的男子,而他只差一袭青衫。
盯着一个男人看是不礼貌的,何况他专注的是手里的石头。我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突然对一个小小的做工并不精细翡翠貔貅戒指。这个戒指也无法雕琢再精致些,因为那块绿色的小石头实在太小了。
我那么爱不释手的在手里把玩着,半开玩笑地说:“我买了你好几块石头,把这个小玩意儿送给我吧!”他这才抬头看了看我手里的小戒指,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不远处和别人闲聊的女人,低声对我说:“你买了我三块石头,怎么能问我要这个戒指呢?这个可是翡翠的。”我也小声说,“我知道哦啊这是翡翠,但不过是边角料而已,你看看你雕琢的多么简陋,我都不嫌弃它丑。”我的手指纤细,曾被女友戏称“手模”, 说话间,我把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枚小戒指仿佛我手的一部分,温润美好的安放。
玉雕师傅笑而不语,我接着说:“反正我以后还会来云台山旅游的,到时候多买你的东西。”我的语气是真诚的,却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还会来。他淡淡一笑:“你可能不会来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不送也要送了。”
我也笑了,“我明白,这个戒指不是你送的,是我抢的。但我觉得这比我买下更有意义,因为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小玩意儿,真心的喜欢是无价的。”他微笑,不再说话,继续低头雕刻新的作品。我的镜头在子房湖畔拍了不少照片,却未曾对着那位玉雕师傅。我觉得,无论我拍出的照片多么绚灿绮丽,都不及这一个小小戒指的温润美好。
这枚小小的貔貅戒指相伴我多年,一次不小心掉在地上摔坏了嘴巴。我用一个小刀子自己加工了一下,反到是别有一番韵味了。我想,其实人生和玉石都是需要雕刻的,人生不雕刻索然无味,而玉石少了雕刻注定只是平凡的石头。
没有了玉雕师傅们,再好的玉石都是没有灵魂的死石头。